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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武當山玄天上帝銅殿考述 宋晶
元代武當山玄天上帝銅殿，又名“古銅殿”、“轉展殿”，俗稱“轉身殿”、“轉運殿”，是中國現存最早的銅鑄殿堂。該殿鑄造于元成宗大德十一年（1307年），原本安放于武當山天柱峰大頂（海拔1612米）之上，明成祖朱棣大修武當宮觀時，認為該殿“規制弗稱”，將其移至小蓮峰（海拔1556.50米）上。元代武當山南岩天一真慶宮道士米道興、王道一為該殿的募緣、設計貢獻了大量心血，武昌路梅亭山爐主萬王大率銅匠鑄造了該殿。殿內原供奉有玄帝及聖父聖母、二天帝、四天君共九尊神像。由於該殿是中國現存最早的供奉玄帝的銅制殿堂，因此，有必要通過文獻考證與實地調查相結合的方式，對該殿的設計鑄造者及建築規制、殿堂內供奉的神靈及封號、捐資信士的地域分佈及祈求心願等問題略作考述，以供海內外道教學者及信仰者參考。 一、元代玄帝銅殿的設計鑄造者及建築規制 關於元代古銅殿的設計師和鑄造工匠的情況，歷史文獻記載甚少。我們根據元代劉道明的《武當福地總真集》和古銅殿構件上的銘文考述如下： 元代古銅殿的設計師和募緣人是武當山天乙真慶宮道士米道興、王道一。這二位道士長期出山到外地募化集資，曾鑄造佑聖真君（即玄天上帝）銅像運回武當山紫霄岩供奉。據《武當福地總真集》卷中《三十六岩》云：“紫霄岩，一名南岩，一名獨陽岩，在大頂之北，更衣台之東……品列殿宇，安奉佑聖銅像”。原文在“佑聖銅像”後有小字注云：“元真乙未，方士王道一、米道興，募緣眾信，于廬陵鑄成。前太學博士須溪先生劉辰翁拜手銘曰：‘天地仙，水中鉛。范合堅，淩風煙。生青蓮，劍蜿蜒。按大千，龜蛇纏。劫運遷，飛乾乾。玄玄天，萬萬年’”。[1]按：“元真乙未”，應為元成宗元貞元年（西元1295年）；“廬陵”，即今江西吉安；“前太學博士須溪先生劉辰翁”，即宋末元初著名文人劉辰翁(1232——1297年)。《中國人名異稱大辭典》云：“劉辰翁，字會孟，號須溪，宋廬陵（今江西吉安）人。景定進士，性直，憎惡賈似道專權，對策極論之。宋亡，托方外以歸。著有《須溪集》、《班馬異同評》、《放翁詩選後集》等書”。[2]劉辰翁是南宋著名詞人，屬辛棄疾一派，曾任宋朝太學博士。十二年後，米道興、王道一又於大德十一年(1307年）到江南湖北道武昌路、漢陽府、德安府應城縣、荊門州、常德府武陵縣、沅州路廬陽縣、潭州路澧陵路、汴梁路、江西路、杭州路等地化緣，勸請各地“奉道信士”各捐資財，購買可鑄造一根柱子、一條橫坊、一個槅扇、一個門檻、一片泊風板、一片瓦板等構件的銅原料，在武昌找銅匠鑄造好銅殿構件後，運回武當山，安裝於大頂天柱峰之上。王道一、米道興長期在外奔走化緣，辛勤勸募，成效顯著，先後鑄造銅像、銅殿，請回本山供奉，是在中國道教建築史上作出傑出貢獻的武當山道士。 從米道興、王道一的道派傳承看，他們當是元代武當高道張守清的徒弟。張守清是武當道教史上承上啟下的關鍵人物，承上表現在他是武當派傳人魯洞雲的嫡傳弟子，又吸收元初傳入武當山地區的全真派、清微派及正一派的長處，形成內煉金丹大道、外行清微雷法的“武當清微派”。從張守清這一道派傳承的“守、道、明、仁、德”譜系看，與現代仍在傳承的“天師張真人正一派”、“薩真君西河派”、“龍虎山正乙門下天師清微派”宗譜基本相同[3]。現代龍虎山正一派道士授籙後按法派輩份取名仍用前譜，只是個別字句不同，如“三山揚妙法”為“武當與興振”等。由此可見，米道興、王道一是張守清門下的武當清微派道士。 關於元代鑄造銅殿工匠的情況，銅殿二扇槅門和槅門兩旁二塊槅板上有銘文云：“武昌路梅亭山爐主萬王大用造”。由此可知，該銅殿的鑄造工匠是一位名叫萬王大的民間冶銅鑄造作坊的作坊主。武昌在大德五年已是湖北行省和武昌路的治所。據《江夏縣誌》記載：武昌路梅亭山，“在高觀山南三裏中和門子城上”，即今武昌起義門東側楚望（王）台一帶。[4] 元代太和宮銅殿原置於大頂之上，明永樂時移置小蓮峰上，保存至今。關於明成祖遷移元代銅殿的理由，明代盧重華的《大嶽太和山志》云：“元時有銅殿一，成祖文皇帝創修之日，以規制弗稱，乃撤置於小蓮峰。”[5]因為明永樂時所建武當山各大宮玄天上帝殿均為重簷歇山頂，他認為武當山大頂玄帝殿應象皇宮太和殿一樣使用最高規格的屋頂——重簷廡殿頂，而元代大頂銅殿是仿木結構單簷懸山頂，不合皇家建築規制，所以要重新鑄造重簷廡殿頂銅殿來代替元代銅殿。明成祖為了保護遷移到小蓮峰上的元代銅殿，特在銅殿外面建了一座單簷歇山琉璃瓦頂磚殿，面闊7.5米,進深5.8米，四壁磚牆承載檁椽。在北山牆東側設門，門楣上嵌石雕匾額一通，高0.50米，寬1.10米，隸書“轉展殿”三大字。傳為明永樂年間駙馬都尉沐昕所書，今已斑駁不清。 據初步統計，元代銅殿共有19個品種規格，約85個構件，經榫、鉚、焊組裝而成。銘文上提到的構件有槅扇、門檻、枋、瓦、泊風板等。門檻、瓦是常用建築構件，不用解釋也能明白其功用。這裏，我們根據《中國古代建築辭典》，對槅扇、枋、泊風板略作解釋。“槅扇是一種可動的框架。它兩旁立邊梃，邊梃間橫安抹頭：抹頭可將一扇槅扇分為上（隔心）、中（絛環板）、下（裙板）三段。上段的槅心也叫花心，是主要部分，占整個槅扇高度的五分之一，可透明通氣：它的四周在邊梃抹頭內有仔邊，中間大面積的空間都滿花式欞子，作為裱糊或安裝玻璃的骨架。這種槅扇可為隔斷；上下兩頭加轉軸亦可作門窗”。[6]“枋，是橫拱上的聯繫構件，橫向，與桁平行。枋的大小，等於一個單材的大小”。[7]泊風板，又稱“博風板”，“懸山和歇山屋頂，桁（檁）都是沿著屋頂的斜坡伸出山牆之外，為保護這些桁頭而釘在它上面的木板，就叫博風板”。[8] 關於元代銅殿的建築規制，最早的記載見於元代。元代道士朱思本的《登武當大頂記》云：“礱石為方壇，東西三十有尺，南北半之。中冶銅為殿，凡棟、梁、窗、戶靡不備，方廣七尺五寸，高亦如之……前設銅缸一，銅爐二。缸可成油一斛，燃燈長明；爐一置殿內，一置壇前。四望豁然，漢水環均若衣帶，其餘數百里間，山川城郭仿佛可辨。” [9]據我們實地考察所見，轉展殿內的元代銅殿置於青石雕須彌座上，座高1米。銅殿“各邊邊長2.615米(柱中——柱中，後同)，從平面上看呈正方形。通高2.44米,簷高1.70米,總重約8.20噸”。[10]銅殿屋頂為單簷懸山式，上面的瓦葺和溝頭滴水，都按泥作規制；牆體為仿木結構，穿斗式構架，各部構件均以榫卯相接，梁、柱、額、枋（兩柱間橫木），均循木工繩墨，彩畫裝修，亦仿畫工丹青。正面簷下，開四抹頭鏤空球紋槅眼門4扇，中絛環板鑄成鏤空花紋圖案，門上鑄卷草、卷雲等紋飾；三面牆為24塊銅槅板焊接在柱枋之上，四角為圓型銅柱，下為鼓型銅鑄荷花瓣柱礎。整個建築為純銅冶鑄而成。每個構件上均有銘文記錄捐資人籍貫、姓名、祈求心願、捐獻構件名目（或捐款數額等）及鑄造時間和化等事蹟。結構樸實合理，可拆可合，易於安裝。“這種建築形式既有元代建築的特點，又有濃厚的宋代建築遺風”。[11]總之，元代銅殿是我國現存最早的銅鑄殿堂，其設計獨具匠心，為明代建造金殿提供了重要借鑒，具有重要的歷史和科研價值。
二、元代玄帝銅殿供奉的神靈及其封號 由於元代武當山古銅殿是中國現存最早的玄帝銅殿，所以瞭解元代銅殿中有哪些神靈與玄帝一起同享香火，考證該殿供奉的神位佈局及各位神靈的職司功能，對我們研究古代玄帝殿堂的佈置和玄帝神團的組成有重要參考價值。 據元代文獻記載，玄帝銅殿內原供奉有玄帝及聖父、聖母、二天帝、四天君共九尊神像。元代朱思本《登武當大頂記》云：“……中冶銅為殿，凡棟、梁、窗、戶靡不備，方廣七尺五寸，高亦如之。內奉銅像九，中為元武，左右為神父母，又左右為二天帝，侍衛者四……”。[12]朱思本是元代著名道士，也是遊歷過很多名山大川的地理學家，他先後三次上武當山，時間分別是元成宗大德七年（1303年）、元武宗至大二年（1309年）和元仁宗延祐四年（1317年）。當他後二次上武當山時，銅殿已安放在大頂之上，所以他看到的殿內神像佈局應當是準確無誤的。下面，對朱思本記載的供奉在銅殿內的神靈略加考證： 1、玄天上帝。玄天上帝之名始見於南宋時期出現的道經《玄帝實錄》中。《玄帝實錄》云：“大宋仁宗朝嘉祐二年丁酉歲，上應大羅天真化三年也。至其五月五日，三清上帝並升玉宸殿，敕九天司馬開曆考萬天功過，校正三官四聖自太虛開化，神一誕生，所有保天佑地、化育群生之功……時(上天真化四年上元節)昊天玉尊親行典儀，冊封至玄武加號‘太上紫皇天一真人、玉虛師相、玄天上帝，領九天採訪使職’。” [13] 由於該經記載的“三清上帝”及“昊天玉尊”冊封玄武為帝是在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之後，那麼人間稱真武為玄帝當不會早於該年。不過，最遲在南宋淳熙十一年（1184年）以後，玄帝之稱號已隨著《玄帝實錄》一書的印行而傳播四方。[14]南宋紹定二年(1229年)，雷部判吏白玉蟾書、清逸子蔣暉題寫的湖南永州祁陽山《紫霞觀鎮蛟符》石刻即云：“玉虛師相、元（玄）天上帝、受天明命、剪伐魔精。” [15]南宋陳伀集疏的《太上說玄天大聖真武本傳神咒妙經注》中也有“玄帝師學”、“玄帝寶錄”等語。這表明南宋中後期道教界已普遍地應用“玄帝”一詞，真武的神格地位由“真君”提高為天帝。 元成宗鐵穆耳崇奉武當山玄天上帝，特為玄帝加封尊號。《元史》載：大德七年十二月“加封真武為元聖仁威玄天上帝”[16]。武當山原有大德八年立石的《大元敕封真武詔書碑》，據《靈異錄》校補云：“上天眷命皇帝聖旨：武當福地，久屬職方，靈應玄天，宜崇封典。眷言真武，昔護先朝，定都人馬之宮，嘗現龜蛇之瑞。雖昭應已修於明祀，而仙源未表於徽稱。爰命奉常，議行褒禮。謂元者善之長，聖德合於一元；聖則化而神，元功同於三聖。拯濟民生而仁周宇宙，廓清世運而威暢風霆。訂鴻名而既嘉，宜寵光而合忝。于戲，天道主宰謂之帝，四季庸鎮於山川。帝室眷命受於天，萬年永安乎宗社。思皇多祉，佑我無疆。特加號曰玄天元聖仁威上帝。主者施行”。[17]元成宗的這個詔書直接把“武當福地”視為玄帝“仙源”之所在，並以聖旨的名義確定將真武的神格地位由“真君”上升為“天帝”。這是元代崇奉玄天上帝歷史中值得注意的一件大事。 2、聖父、聖母：又稱“神父神母”，即玄天上帝為靜樂國王子時的父母——靜樂國王和王后。據《太上說玄天大聖真武本傳神咒妙經》記載，玉帝特賜玄帝聖父聖母尊號：“聖父曰靜樂天君明真大帝；聖母曰善勝太后瓊真上仙”。[18]元仁宗皇慶二年（1313年）春乾旱不雨，詔張守清禱而有雨；“夏又不雨，又禱又雨，既沾既渥，仍大有秋。兩宮大悅”。故“制加神父號‘啟元隆慶天君明真上帝’、神母號‘慈寧玉德天后瓊真上仙’” [19]。武當山南岩宮(即天一真慶萬壽宮)原有這二道詔書的碑刻，是延祐元年(1314年)所立的。其《大元制詔聖父尊號》云：“上天眷命，皇帝聖旨：朕聞越有貴神，是為玄帝，發祥大國，學道名山。位鎮北方，開皇家之景運；威加海內，殄庶域之妖氛。既昭報於純釐，宜推尊于聖父。元包有極，所以融一氣之胚胎；慶衍真元，所以綏萬年之祉祿。庸加美號，用答殊休，聖父靜樂天君明真大帝可加封啟元隆慶天君明真大帝。主者施行”。[20]《大元制詔聖母尊號》云：“上天眷命，皇帝聖旨：昔有上仙，降生玄帝，一炁難名其妙用，萬方咸仰其英威。晬宇天臨，顧洋洋而如在。祥光日耀，信赫赫以長存。昌期既協于剖符，大號宜加於鏤牒。著母儀之特盛，配父道之常尊，聖躬有賴於擁全。慈仁允洽帝祚，益期於昌熾福祿來仍。聖母善勝天后瓊真上仙，可加封慈寧玉德天后瓊真上仙。主者施行”。[21] 玄天上帝信仰的盛行大致與儒家程朱理學的流布同時代，故道經強調玄天上帝雖出家修道，但仍不忘父母生身養育之恩，功成飛升後，父母證仙，榮享褒封，以顯玄天上帝之大孝。玄帝也特作《報恩父母恩重經》以訓世。[22]因此，道教為表彰玄帝之大孝，特在供奉玄帝的大殿後面修建父母殿，奉祀聖父聖母，這是對孝文化的重視和傳揚，也展現了道家文化和儒家文化的交融。 3、二天帝：當為太安皇崖天、顯定極風天二天帝。《武當福地總真集》卷下云：“太安皇崖天帝，內名暉奠何魂。在色界，其色白，又曰極樂天。其宮曰開明宮。顯定極風天帝，內名回翹威。在色界，其色黃，又曰廣樂天。其宮曰大赤宮。二天下應武當山。” [23]道教天神中有三十二天帝之說，四方各有八位天帝。西方八天帝中有“太安皇崖天帝、顯定極風天帝二天帝”。甯全真《上清靈寶大法》卷一○云：“太安皇崖天帝，號婆婁阿貪，諱宛，主開度善人，居開明宮，治在南方巳之西，系軫宿，炁名太陽白色”。“顯定極風天帝，號招真童，諱流，主度有善功之魂，居太赫宮，治在南方丙之東，系翼宿，炁名浩陽黃色”。[24] 4、侍衛者四：當為宋代道經所寫的常在玄天上帝身邊侍衛的四位天神，即金童、玉女、執旗、捧劍。 金童、玉女，也稱玉童、玉女。元代五龍宮正殿內曾置此二神，明代武當山金殿玄天上帝身旁也置此二位從神。金童儒雅莊肅，恭謹安詳作捧冊狀；玉女嫻雅俊逸，冠纓系頷為端寶樣。道教中凡是天上的神仙，身邊都有得道的童男童女伺服著，而且一律稱為金童、玉女。其職司在於分掌威儀、書記三界中善惡功過。二神位階不高，但職司重要，因而受到道教界及民間的重視。元代雜劇家王曄《桃花女破法嫁周公》一劇結束時，有真武大帝出場說明周公、桃花是他身旁金童玉女轉世的情節，流傳甚廣。故民間常稱金童、玉女為周公、桃花。 執旗、捧劍，是經常在玄天上帝身邊侍衛的神將。捧劍神將所捧之劍，當為豐乾大天帝送給靜樂王子的寶劍，名曰：“黑駞虯角斷魔雄劍”。執旗神將所執之旗，當為皂纛大旗。 不知什麼原因，現在我們看到的元代銅殿內供奉的神像已不是當年的佈局了。現在銅殿內，中奉玄天上帝神像，左右為執旗、捧劍，兩旁為馬、趙、溫、關四大天君，皆為明代銅鑄鎏金神像。 朝山信士給玄帝的“供獻儀物”，道書也有規定，《總真集》云：“玄帝天之大聖，世之福神，不樂華飾，惟務清靜，所宜(供獻)：清油、淨水、燈燭、時果、淨茶、棗湯、黃白花，精潔燦盛，如此獲大吉祥。” [25]元代中期大頂銅殿前設銅缸一口，用來裝信士供獻的清油，可盛油一斛。銅殿前又設銅香爐二個，香能通神，故朝山信士皆捧香一把，以一瓣心香獻於帝座。
三、捐資信士的地域分佈及祈求心願 由於元代銅殿的多數構件上均有銘文，記錄了捐資人的籍貫、姓名、祈求心願、捐獻構件名目（或捐款數額等）及鑄造時間和化緣人等情況，為我們研究元代崇奉玄天上帝信士的地域分佈及祈求心願等提供了重要的第一手資料。 從捐資信士的籍貫來看，大多數注明是武昌路，另標有江西路、杭州路、汴梁路等，下面將標有籍貫的重點銘文羅列於下： 1、左槅扇門：大元國湖北道武昌路歸厚坊奉道弟子熊克紹，同室李氏妙清、男文瑞、媳婦康氏、男文郁合家眷等，喜捨資財，鑄造銅槅一扇，于武當山玄帝升天處大頂上銅殿，永充供養，作今生之果，為後世之津梁。恭願家眷等，常居吉慶，永處福齡者。大德十一年中元吉日。化緣米道興、王道一題。武昌路梅亭山爐主萬王大用造。 2、北山牆槅扇：江南湖北道沅州路廬陽縣在城具賢坊居奉道佩籙弟子黃景福，室中陳氏，偕男道康，捨銅槅一扇，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帝升天處銅殿供養，專祈母親蕭氏一娘，身躬康泰。歲次丁未大德十一年中元節。化緣米道興、王道一題（下面將鑄造時間及化緣人等相同內容的銘文略去）。 3、北山牆泊風板：德安府應城縣時豐鄉五龍河市居奉道信士萬道壽，同室王氏妙智、弟婦黃氏妙慧、李氏妙果，闔家喜捨銅泊風板一片。 4、北山牆泊風板：武昌路崇陽縣市後街善慶坊居奉道佩籙信女王氏靜常，同男楊德善、德亨、德明、女清真、新婦呂氏道清、李氏懿珍，闔家喜捨銅瓦一片，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帝升天處銅殿供養，祈保各家福壽康寧者。 5、右槅扇門：大元國真定路槁城縣慈義村人氏，寓武昌路城東右關居奉道信女張氏大娘，同男羅彥達、彥深、彥通，喜捨資財，鑄造銅槅一扇，于武當山玄帝升天處大頂上銅殿永充供養，作今生之善果，為後世之津梁，恭願家眷等常居吉慶者。 6、前簷瓦（右數）1：常德府武陵縣城東迎春坊同古土地居奉道信士劉大亨，同妻趙氏二娘，捨銅瓦一片，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帝升天處銅殿供養，祈保闔家清吉者。 7、前簷瓦2： 杭州路在城居奉道弟子方起宗，喜捨銅瓦一片，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帝升天處銅殿供養，特祈先妣侯氏三娘，承出良因早生仙界者。 8、前簷瓦12：長河船居奉道佩籙嗣法弟子程道衡，同室虞氏妙真，家眷等喜捨資財，鑄造銅瓦一片于玄天上帝升天處武當山大頂上銅殿供養，作今生之善果，為後世之津梁，恭願家眷等常居吉慶者。 9、後簷瓦２（左數）：大元國江河往來船居奉道信女蘇氏二娘，喜舍己財，鑄造銅瓦一片，于玄天上帝升天處武當山銅殿大頂上供養。作今生之善果，為後世之津梁，恭願家眷等常居吉慶者。 根據我們在銅殿構件上釆集到的64條捐造銘文統計，捐資信士的籍貫分別屬於四個行省：屬於湖廣行省的有湖北道武昌路32條、興國路2條、常德路2條、潭州路1條、沅州路1條、汴州路1條、漢陽府7條；屬於河南江北行省的有德安府1條、荊門州1條、襄陽路1條；屬於江西行省的有江西路1條；屬於浙江行省的有杭州路1條；江河（或稱長河）往來船居人氏4條；另有中書省真定路、江西建昌路、浙江秀州路等地人氏寓居武昌者6條；無籍貫者2條；無名氏1條。從銘文中多數人或是武昌人，或是寓居武昌來看，發起和組織這次捐獻活動的武當山道士米道興、王道一是以武昌路為中心開展化緣的。其行蹤遍及湖廣、河南、江西、浙江等地。 從銘文所記的祈求心願來看，捐資者普遍的願望都是希望通過這次捐獻：“作今生之善果，為後世之津梁”。如果細分，他們的祈求心願也有一些區別。主要有以下幾類： 1、祝願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如前簷瓦10銘文云：“江西路廬山太平興國宮修真道士陶士原、吳繼先、吳□、郭福亨、陶以忠、江道全、胡用敬、□□□、□□□、張繼清、朱守一、歐陽一真等，喜捨資財，鑄造銅瓦一片，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天上帝升天處銅殿供養，恭願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2、為父母及全家祈求身躬康泰，長命百歲。如北山牆槅扇銘文雲“專祈母親蕭氏一娘，身躬康泰”。又如後簷瓦12銘文云：“浙東秀州路天西湖東人氏，寓武昌路板巷門外居奉道信女倪氏妙善，同夫主葉潤，施銅板瓦一片；武昌路在城堤上平政坊居奉道信士高符、高籍，同施銅板瓦一片，眾信等施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帝升天處銅殿供養，祈保人人增于壽算，各各保於霞齡”。 3、祈保全家福壽康寧，或者說“恭願家眷等常居吉慶”、“闔家清吉”等。如後簷瓦7銘文云：“湖北道武昌路江夏縣城南望山門外居奉道佩簶嗣法弟子蔣道亨，同室方氏，上侍父親蔣道祥、母親雷、弟蔣天壽、家眷等，喜捨資財，鑄造銅瓦一片，于玄天上帝升天處銅殿供養。作今生之善果，後世之津梁。恭願家眷等常居吉慶者”。又如北山牆泊風板銘文云：“右眾信士，喜捨上件功德，于武當山大頂上玄天上帝白日升天處銅殿永充供養者，恭願高真洞燭，仙聖垂慈，所祈者作今生之善果，為後世之津梁；現存者增延福壽，已往者早生天界者”。 4、祈求已故父母早生仙界，或“早生天界”。如前簷瓦2銘文云：“特祈先妣侯氏三娘，承出良因早生仙界者”。又如北山牆泊風板上銘文云：“武昌路崇陽縣……同裏郭塘橋居住奉真參授十宮黃籙女官吳氏淑真，又謹施銅瓦一箇，為超度亡夫高振之早生天界”。 5、祈求修真有慶，道法具行。如右槅扇門銘文云：“大元國湖北道武昌路歸厚坊居奉道嗣法籙弟子熊克明，偕室劉氏道真，男文煥、文炳穿住合家眷等，喜捨資財，鑄造銅槅一扇，于玄天上帝升天處武當山大頂上銅殿供養，作今生之善果，為後世之津梁。恭願修真有慶，道法具行，常居吉慶，永處福齡者”。
參考文獻： [1][23][25]元·劉道明《武當福地總真集》，中國武當文化叢書編纂委員會編《武當山歷代志書集注》（一），武漢：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2003年，第17頁、第57頁。 [2]尚恒元、孫安邦主編《中國人名異稱大辭典》（綜合卷），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419頁。 [3][14]王光德、楊立志著《武當道教史略》，北京：華文出版社，1993年，第129——130頁。 [4][11]後德俊著《湖北科學技術史稿》，武漢：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1年，第249頁。 [5]楊立志點校《明代武當山志二種》，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46頁。 [6][7][8]北京市文物研究所編，呂松雲、劉詩中執筆《中國古代建築辭典》，北京：中國書店，1992年，第121頁、第76頁、第91頁。 [9][12]元·朱思本《貞一齋詩文稿》，宛委山堂本。參見武當山志編纂委員會編纂《武當山志》，北京：新華出版社，1994年，第377頁。 [10] 張良皋主編《武當山古建築》，北京：中國地圖出版社，2006年，第24頁。 [13][18]宋·陳伀集疏《太上說玄天大聖真武本傳神咒妙經》，張繼禹主編《中華道藏》，第30冊，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年，第530頁、第555頁。 [15]陳垣編纂，陳智超、曾慶瑛校補《道家金石略》，北京：文物出版社，1988年，第397頁。 [16]明·宋濂《元史》，北京：中華書局，？。 [17][19][20][21]《玄天上帝啟聖靈異錄》，張繼禹主編《中華道藏》，第30冊，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年，第702頁、第701頁、第703頁。 [22]《玄天上帝報父母恩重經》，張繼禹主編《中華道藏》，第30冊，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年，第634頁。 [24] 宋·甯全真《上清靈寶大法》，張繼禹主編《中華道藏》，第33冊，北京：華夏出版社，2003年，第2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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